对话兴业证券徐孟静：企业、投行、市场三者将更紧密地共赢共生|科创资本论
科创板开市至今，不断吸引着“硬科技”底色的企业。截至7月21日，科创板上市公司家数达到546家，其中千亿市值公司7家，百亿市值以上公司174家，累计募资规模超过8500亿元。四年间，科创板在服务科技自立自强、助力科技企业发展、提升投资者获得感等方面的改革从未停止，也改变着市场、投行、和企业之间的生态。投行作为资本市场的“看门人”，同时也是冲在第一线的参与者，对此有着更深的观察和体会。“注册制是一个系统性的改革，科创板试点注册制给整个资本市场股权业务的审核、发行、定价、交易等方面带来了全方位的变化。” 兴业证券投资银行业务部总裁徐孟静对第一财经表示，四年后的今天，企业上市通道更为畅通，企业走向资本市场路线的可预期性更为明确，注册制有效支持实体经济的发展。可预期性的变化，也让企业家对于资本市场的认知更加充分。徐孟静认为，资本市场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注册制之下，资本市场进一步发挥资源配置功能，变得更加市场化、法制化和国际化。“随着大家对注册制的认识逐步深化，相关改革也日益匹配国家经济发展战略，有力畅通‘科技、产业和资本’高水平循环，推动更多科技创新企业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实现跨越式发展。”徐孟静称。投行：从单一中介向全产业链服务者演进第一财经：在注册制大背景下，投行逐渐由单一的承销保荐向为企业提供全生命周期服务演变，从中介属性向全产业链的服务模式转变。在这一过程中，有哪些机遇和挑战？过去四年投行是否经受住了转型的考验？徐孟静：从2019年科创板试点注册制到今年初全面注册制落地，四年的时间给投行带来了全方位的改变。一方面，注册制对中介机构的执业质量要求越来越高，资本市场看门人的责任在不断被压实；另一方面，注册制要求更加科学的发行定价，投行的定价和销售能力也成为日益重要的竞争力。投行是资本市场的“看门人”，我们既要对企业负责，又要对投资者负责，更要对资本市场负责，因此要找寻有广阔发展前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客户。为此，各家投行都在进行调整和提升。以兴业证券为例，我们是最早将“三道防线”中的业务部门、质量控制、内核合规均设置为独立一级部门的券商，并且由不同分管副总裁管理，有效形成内部监督与制衡。此外，投行之间也将产生分化，能够发掘并持续强化自身的核心竞争优势的券商将能够在行业竞争中突围。这种竞争优势可以体现在多个方面，比如深耕核心区域、深耕关键行业、构建发行销售竞争力、加强业务创新、提供投资或者研究等增值服务等。关键是基于自身能力禀赋，充分进行挖掘，走出特色发展道路。第一财经：注册制实施以来，券商投行部门人员普遍扩容，注册保代人数首次突破8000人。新老交替之下，保代们又该如何破局？徐孟静：我们能够明显感觉到，实行注册制之后，保代在业务开拓和执业上发生巨变，这也和投行的专业化、精细化、生态化的管理体系息息相关。过去，投行业务的发展比较粗放，定位尚不精准，业务开拓主要区域式发展，一名保代可能服务一家公司长达三至五年最终也未必能实现IPO。随着全面注册制的落地，各个板块定位更加清晰，更关注行业性质，保代执业更关注行业的纵向发展，在行业内有发展前景的企业更容易在匹配的板块实现融资，融资效率也更高。业态环境的这种变化需要更多专业的保代在行业上深挖开拓，也吸引了更多的优秀人才进入这个行业。新的业务态势下，投行业务发展更需要平台支持，通过集团协同推动业务发展。一是三道防线为执业质量保驾护航。二是承揽端通过建设地方分公司平台，深入区域协助项目承揽。三是发行销售端建立了完备的估值定价体系，充分整合销售力量，发挥研究优势，深入行业、深入企业，实现合理的定价。市场：启动自我良性调节第一财经：近年以来IPO破发频繁出现，你如何看待这一现象？发行定价效率如何？投行在这方面表现如何？还可以从哪些方面进一步改进？徐孟静：新股破发是市场化的表现之一。注册制将IPO发行定价的权力更多地交给了市场，包括放开发行市盈率23倍限制，上市前五日不设涨跌幅等等，给了市场更多自我调节的空间，股票价格显示的是企业自身的成长性和投资者的认可度。发行定价最重要的是合适，过高和过低都不利于市场的长远发展。如今券商都十分重视发行销售工作，兴业证券自2018年底就开始整合公司发行销售力量，并持续进行大销售体系改革，同时由研究院撰写专业的投价报告，形成完备的估值定价体系。第一财经：今年1-6月，IPO项目主动撤材料同比减少两成，创下近三年新低。IPO撤回与哪些因素相关？与投行执业质量之间是否有必然联系？如何看待科创板未来发展？徐孟静：首先，受到内外部宏观形势影响，部分排队企业出现业绩下滑，不再符合申报时选定的上市标准，企业和中介机构此时会选择撤材料。其次，大家对板块定位有一个认识的过程，部分企业申报后因不符合板块定位而选择撤回并更换板块申报。随着交易所坚持“开门办审核、开门办监管、开门办服务”，各类信息更加公开透明，这一情况已经得到改善。我国正处于新一轮科技革命阶段，助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加快推动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是金融机构的责任和使命。科创板开板以来，在集成电路、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等新领域，推动一批优质企业上市，同时向上下游产业链延伸辐射，产生行业聚集效应。随着科技的持续转型升级，未来将涌现源源不断的科创企业。企业：优化治理、修炼内功第一财经：与过去相比，预备上市的企业家心态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徐孟静：注册制以信息披露为核心，实现了审核标准、审核程序和问询回复的全过程公开，明确了发行审核时间要求，提高了市场的包容度，优化了退市规则；另一方面放开了发行市盈率限制，监管部门不对企业的投资价值作判断，使得发行定价更为市场化，企业家从认知、到心态、行为都发生了巨变。注册制不仅让企业对上市有了较为清晰的感受，更直观看到资本市场对价值的判断。让企业更加注重先“修炼内功”，再考虑如何借助资本市场的“翅膀”腾飞。第一财经：注册制让更多细分行业解决了融资难的问题，然而市场对不少领域的认知相对较少。投行如何深度研究挖掘，帮助企业充分体现其应有的价值？徐孟静：随着现代产业体系的不断发展，各种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不断涌现。新产业较传统制造业在经营模式上有着较大差异，也对投行的服务能力有着更高要求。帮助企业建立现代公司治理结构是投行改制辅导的核心工作之一。投行通过尽职调查，深刻理解企业各方面情况，并根据企业实际情况设计资本市场服务方案。一方面，投行深入企业，通过全面的尽职调查，了解企业的业务实质，并根据企业自身特点、业务模式、所在行业发展等情况，帮助企业规范其治理，优化财务制度，充分排查风险；另一方面，投行对企业持股5%以上的股东及董监高进行资本市场全方位培训。以上人员只有通过证监局的考试方可进行辅导验收，辅导验收后才能向交易所进行申报。根据板块不同，投行会在上市后对企业进行两到三年的持续督导，期间也会对企业的公司治理进行定期和不定期的督导。因此，整个保荐过程既是投行发挥资本市场专业能力帮助企业进行规范的过程，也是投行积累经验并优化新兴行业服务的过程。为更好帮助高新技术企业做好资本市场服务，兴业证券持续提升自身专业能力，先后设立了TMT、新兴产业、碳中和、高端智造等行业部。研究院也设立了产业研究中心，相较于传统的研究部门，产业研究中心更多倾向于一级市场定价，并每周对投行进行研究周会培训，多角度帮助投行提升产业服务能力。第一财经：在你看来，当前的投行和企业之间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徐孟静：企业、投行、市场三者之间应该是共赢、共生的关系。投行与企业之间，必须建立起信任和默契才能顺利实现企业上市。从企业的角度来看，为通过资本市场融资，实现做大做强，企业上市前需要接受来自投行的嵌入式辅导，成为一家管理科学、治理规范的上市公司；上市后，则需要努力发展好业务，成为一家有价值的企业，为投资者负责。从投行的角度出发，为更好进行资本市场服务，必须不断精进专业能力，一是在合作开始阶段，把好入口关，选择真正具有价值、有成长性的企业；二是随着全面注册制的落地，券商“申报即担责”，必须及时根据政策变化，及时进行内部规则流程调整，持续完善三道防线，确保项目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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